《存在与时间》:存在问题
我们用「存在」意指什么?这是存在意义的问题,这个问题尚未得到解答。因此这个问题需要重新提出。重新提出问题意味着先把问题梳理清楚。
我们不再会问这个问题了,因为我们把它变成了不言而喻的东西。海德格尔认为,自柏拉图和亚里士多德之后,再也没有受到应有的讨论了,即使后来的哲学都依赖于在这些讨论中所赢得的东西。一系列亚里士多德式的教条制了对它的讨论。
- 「存在」是最普遍的概念。但即使如此普遍,它也是超越的因而与实事的概念不同,那么我们问的究竟是什么东西?——「所问」
- 「存在」这个概念是不可定义的。但如果「属加种差」不能解答,那么我们问的方式是不是该探究一下?——「所问及」
- 「存在」是自明的概念。但自明岂不意味着不可理解?那么这不意味着先天地有个谜?这不正说明问题的必要性吗?——「所以问」
问题是寻求,有「所问」「所问及」「所以问」几个方面。之所以问题还有待提出,因为存在问题的这三个条件没有人充分考察过,因此我们处于平均的含混的事先领会之中、不能透彻地问。
「所问」即存在。对此需要知道的是:无论我们如何讨论存在者,存在已先被领会——因此我们所问的是预先决定了存在者的那种东西。
「所问及」就是涉及通达存在者的正确方式,即主题展开为概念的方式——开端和方法问题。既然存在者总是在预先领会的存在中被领会——总在自己的划到种下中被领会,那么我们应该从哪种存在者中掇取存在的意义?〔这里,海德格尔问「出发点是随意的吗?」——与黑格尔不同,他认为有一种出发点具有优先地位,因此探求的成就被其出发点预先决定了,因此只首要的是巨人的哲学,而不是哲学的巨人——一个尼采式颠覆。〕
「所以问」在于此在与其存在的本质相关性。要使该问题变得透彻,就是令它对一个发问的存在者而言变得透彻;而发问就是发问的存在者的存在样式;所以,要使问题透彻,就是令发问者的存在对发问者自己而言变得透彻。因此,我们需要的是一个能够对存在进行发问的存在者——此在。
但是究竟有没有这样一种能够对存在进行发问的存在者呢?海德格尔的回答是,此在的确能够而且无论如何总要有一种平均的存在之领会——或抓紧或耽搁——这就是「生存」上的领会。
这里的情况像一种前意识的真理——我们在问,我们由问题构成,但我们对此不甚知情。与这种自然态度中的实事中的领会相对应的是理论上的领会、或生存论建构,则是要解析什么东西组建了生存。
因为此在与其存在的关系是一种自身关系,所以我们似乎可以期望它有其「所以问」的关切。石头不是此在,因为对它而言,它的存在是外在于它的。而人会做这样的移情,把其存在当成本己的事情,因是而故,人是有世界的,人的存在是在世界之中存在。此在就是亚里士多德意义上的实体,其他的存在者的存在都取决于它的存在样式并依附于它的活动,都是为它而在。——海德格尔以一种带有神学色彩的语气称之为「存在之领会的受托者」,我们于是得知此在的这种优先地位意味着一种超越的应许。
至此,如何构建出清晰的存在问题就有线索了:首先对此在进行发问,追问其未被理论化的存在领会。